维恩阁下与王子殿下遭遇刺杀一事消息已经传开了,布法尼亚城内人心惶惶,不少曾与希普伯爵有所往来的贵族此时已在各个角落把他骂了个底朝天。
也有些其他贵族的坐不住了,赶忙拜访西弗斯伯爵,试图在国王陛下的雷霆之怒来临前商议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仍同往常般高朋满座的伯爵府宴会厅中,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不经意地交换视线中,疑虑、猜忌、忐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虽然谁也不敢第一个先开口,但所有人都明白在座诸位中到底谁最可疑。
西弗斯伯爵仍旧坐在最上首,然而他只是望着酒杯中荡漾的波纹愣愣出神,仿佛心神压根不在此处。
“咳……”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终于打破了平静,“怎么桑多瓦尔好像不在?”
西弗斯伯爵手中摇晃的酒杯顿住了。
能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来找自己报信,自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桑多瓦尔这个心腹中的心腹却迟迟不出现,背后意味着什么并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想到这里,西弗斯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诸位都回去吧。”他说道,“希普伯爵勾结叛军,叛军自然要设法为他报仇并掩盖剩余的证据,所以埋伏在伯爵府邸附近伺机而动,这很合理。”
这些人尽管目前仍然唯自己马首是瞻,然而一旦自己与维恩·温彻和劳伦斯王子发生正面冲突,其结果也并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以名利收买而来的人,自会为了更高的名利弃之而去。
反叛军全盛的时候尚且难以抵抗对方手里的力量,更何况是如今这副苟延残喘的局面呢。
他们之所以急不可耐地找上门,也只不过是为了确认实情,顺便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底牌,以便做出接下来是否要弃船逃生的选择罢了。
该来的总会来,而自己只不过是棋差一着。
事到如今,西弗斯的心境反倒空前地平静。
将同派系的贵族们都打发走,转眼间西弗斯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常服,取下挂在门口的手杖,压低帽檐,从伯爵府的后门悄然隐匿于人群之中。
经过两次换衣,当他再出现时,已经是穿着一身脏污不堪的麻布衣服的乞丐了。
从繁华明亮的街道来到泥泞不堪的小道,他的身形也变得佝偻,看起来与那些匍匐在街角乞食的病弱老头并无区别。当他走进一处废弃的仓库时,一道十分凶悍的身影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那是属于布法尼亚乞丐们的帮派老大,黑刀。
他曾为受到其他帮派人员欺辱的一名乞丐出头,以一人之力打穿了一百人,从此一举成名。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男人直截了当地说。“你的账从此我就还清了。”
西弗斯伯爵眼前衰老又潦倒的模样换做任何贵族都难以想象,但男人却并不显得意外。
“可以。”这本就是当初定好的条件,西弗斯并不期待更多。“现在就带我出城。”
“等一个人。”
“谁。”
“真正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