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红木桌椅散发着深沉光泽,与四周墙上悬挂的名家字画相互映衬,彰显着主人的不凡身份。
冯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谦逊温和的笑容,面对海瑞的质问,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茶杯无水,却依然轻抿一口,似乎想借此动作向海瑞表明自己内心的坦然。
海瑞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冯时,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那你们有账吗?”
冯时放下茶杯,脸上笑意未减,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看向海瑞说道:“海都御史,我们宫里面的人做事,和朝堂那些官员可不一样。”
他微微坐直身子,神情认真,“宫中行事,最讲究诸事留痕 ,做一件记一件,账本上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海都御史想看,我即刻派人把账本从园林那边取来,供您细细查阅……”
“当年我在宫里面当差的时候,就是算账心细,才得冯公公看重,改了姓氏,有了今日,我啊,调教出来的人啊,算账都是一把好手,拿给您看,您一目了然……待会就将账本给您送到驿站……”
“您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您也有权力去查查户部的账,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从南京户部以及应天府的府库里拿过一两银子。”
海瑞并未被冯时的自信所动摇,依旧冷着脸反驳:“动用了上万的工匠民夫,怎么,他们也要深明大义吗?”
冯时不紧不慢地应道:“我们给工匠民夫银子啊,还不低呢,普通的百姓一天能挣一两银子,手艺高超些的,甚至能拿到二两,三两,这可是让不少穷苦百姓有了生计,这也算是做了一件造福于民的好事吧。”
“那照你的意思,这是劫富济贫了?”
冯时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这话做奴婢的可不敢说,海都御史,您可别打趣我……”
“这都是乡绅富商们对皇帝陛下的一片孝心,我从未逼迫他们拿出一文钱。账簿上,给陛下供奉的商人士绅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您若不信,可以一个个去问。”
冯时做的这些事情,才叫真的胆大心细。
一般人,根本就没有魄力干。
海瑞听完冯时的话后,皱了皱眉头……若真的与冯时讲的一般,这大兴土木,倒成了一件好事了吗?
“还有这皇宫的修缮,也是富商乡绅们,拿的银子,百姓是没有油水的,即便有,我啊,也是家境贫寒,吃不饱肚子,才入的宫,我啊,是不会干这些事情的。”冯时笑着说道。
冯时没有逼迫,暗示乡绅们,富商们,拿银子。
但说白了,给陛下上供奉的人,有些多,他可能记不住,但那些一文不出的铁公鸡,人少,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胁迫。
那些大户,都是笑着把银子给拿出来,不敢表现出来一丝不满的情绪来。
当然,在南京购置起那么大的家业,谁不是朝中有人啊,可朝中有人,可他们朝中的人,也不敢得罪宫里面的人。
海瑞听完冯时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内心满是纠结与疑惑。
冯时此人所言合情合理,让他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反驳的言辞,无法叫停这将近完工的工程。
海瑞沉默片刻,沉声道:“既如此,我自会去查证一番。”
说罢,便站起身来,而冯时也起身将海瑞送出了府邸,之后,便让人去取账本前来,送到驿站去。
海瑞刚回到驿站,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冯时派来的小太监抱着几本厚厚的账本匆匆赶来。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将账本呈上,便匆匆离去。
得到了账本的海瑞就开始调查了。
“你们在此做工,工钱可如实发放?”
“回大人的话,工钱都是每天都接的,而且给得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