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孟青跟着孟海,一路进了这座宅邸,左右看了看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五哥,这宅子是”
“上位赏我的。”
孟海咧嘴笑道:“我虽然没有得爵,但是也算是得了一些好处,现在我爹搬过来了,往后,这里就是咱们孟家在洛阳的宅子了。”
孟青点了点头,跟在孟海身后,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后宅。
见到了孟冲之后,这位孟侯爷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额头触碰在地上,叫了一声伯父。
哪怕是见李云,他的礼数也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孟冲见到他这个模样,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把孟青给搀扶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家乡的方言开口道:“一转眼,我们爷俩也好几年没有见了。”
孟青低着头:“是,孩儿不孝,孩儿…”
“好了,好了。”
孟冲拉着孟青坐下,然后他自己也拉着一把椅子,坐在了孟青对面,开口道:“听小海说,陛下给你赐了婚事,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我们孟家又不是没有人了,眼下也搬到了洛阳来,这个事情…”
孟冲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孟青低着头,不住陪着不是。
孟冲看着他,开口说道:“是不是当了侯爷了,不认我们这些家里人了”
孟青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孟冲,然后他又低下头,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哽咽不止:“伯父,当年村子,村子…”
见他这个模样,孟冲沉默了片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叹道:“已经十年了,旧日作孽的大周,都已经化为了尘土,你怎么还记挂在心里”
孟青垂泪道:“非是因为我家,村子里那么多人,不至于…”
孟海蹲了下来,正色道:“老七,当年的事情,是旧朝廷作孽,跟你们家无关,更跟你没有关系。”
“当初,若是我家里交不上税,家里的姐妹被官府抢走了,难道你家会坐视不理不成”
孟侯爷过了许久,才终于平复了情绪,被扶着坐在座位上,泪痕未干。
“当年那件事,那场火,真像是噩梦一样,十年了,孩儿只要得空,一闭上眼睛,那场大火便扑面而来。”
孟侯爷抬头看着孟冲,声音沙哑:“这些年行军打仗,孩儿心里就像,干脆就死在战场上,要是能死在战场上,一来报了上位的大恩,二来也不必受这样的折磨。”
孟冲此时,已经年过半百,头发也白了小半,他沉默了许久,拉着孟青的手,叹气道:“当年的事情…”
想起旧事,他也摇了摇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看了看孟海,开口道:“小海已经娶妻生子,你也将要成家,马上老九也快要成婚,等孟家下一代人降生,当年的劫难就算是过去了。”
“你如今已经封了侯了,你这么年轻,陛下将来还会重用你。”
“你就是孟家将来的希望。”
孟冲看着孟青,低声道:“陛下有过恩典,往后铸币,俱是孟家的活计。”
“有铸币,有你跟小海,将来还有孟岩。”
孟冲拍了拍孟青的后辈,轻声叹道:“将来的孟家,会在洛阳扎下根的,而且会越来越好。”
孟青默默点头,低头道:“伯父说的是。”
孟冲拉着他入席,又叮嘱道:“既然与费尚书家订了婚事,各种礼数就不能怠慢了,这些事情你大概不懂,我们家里人会帮着你办好。”
“后面成婚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到这里,孟冲抬头望向天空,长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罢,咱们孟氏,深受国恩。”
“往后,要一心一意,为陛下办好差事。”
所有孟家人,包括孟氏三兄弟在内,都深深低头,应了声是。
至此…当年那个被一场大火几乎烧尽的石埭县河西孟氏,也在洛阳这块土地上,扎下了根须。
京兆城里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