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去老院长的居所转一转吧,我之前还没仔细看过那里。”
……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瓦波尔却仍然激动不已,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畅想着学院美好的未来。
作为学院的教导主任,他知道学院已经沉寂了太久,自亨利三世以来,他们的影响力每况愈下。
必须做出改变!
如果他还是一位热血青年,他一定会捏紧拳头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但现在他已经五十岁出头了,早就失去了当初的锐气,越是上了年纪,他就越发觉得时代变化基本看气运,一个人的奋斗远不及命运的垂青。
而现在,元素塑能师们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时代!
瓦波尔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他哼着小曲儿,拿起果篮里晶莹剔透的雪厘子放进嘴里。
带着变元素的寒气,很甜,使人清醒。
紧接着,又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是其他教授们见两人离开,立刻跑来他这探口风了么?
这是一个好消息。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向光明社的成员们宣布了。
然而下一刻,瓦波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在门被推开的刹那,他就对上了七只眼睛,只是一次对视,就足以让他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发出了警告,他看见了办公室的墙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着,露出了掩藏于其下如血管般的物质,仿佛那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它们不停膨胀收缩,那七眼的女性每向前一步,那由血肉编织的世界便要向瓦波尔延伸几分。
但在另一方面,瓦波尔觉得自己和被天敌盯上的青蛙没什么区别,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将身体本能地贴在椅背上。
他的余光瞧见了桌上的羊皮纸,上面是他根据伊森的描述用羽毛笔绘制的图案。
过膝的裙摆向他探起了脑袋。
伊森说过,祂的衣服所用的不是布料,而是活着的生物。
是他对于“毁灭日”的看法招来了邪神?
巴扎托斯,真正的邪神,此时此刻就这么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绝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灾害,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理智崩塌,更不必说与之战斗了。
瓦波尔能轻易想到七眼女人的触肢洞穿他的身体,接着从贯穿性的伤口中会涌现出扭曲的血肉造物,而他的身体也会被改造成树状物质,猩红纪元的幸存者们将它们称之为苗床,无法行动,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孵化出新的血肉造物。
然而就在他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时,七眼女人却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很端正。
她的嘴唇没有动过,混沌的低语便传进了瓦波尔的脑海。
“我请教了安波利斯,只是现在掌握得还有些不太熟练,等熟练了之后会好的。”
这已经能算得上巨大的进步了。
若是没有安波利斯的指点,瓦波尔现在恐怕已经尖叫着把桌上的羽毛笔刺进自己的眼睛里了。
尽管那样很符合巴扎托斯式的美学,但祂并非为此而来。
祂认可了伊森的理论——人是奇妙的,不可再生资源,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创造出无数令人意想不到的价值。
所以,祂需要这些人活下去。
“你、您来这里做什么?”
瓦波尔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嘴巴都在打颤。
“我听说了你们的谈话,你们提到要在学院开设与旧神有关的课程,于是我就来应聘了。”
巴扎托斯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祂在帝都停留了一段时间,伊森的确完成了他的承诺,帝都的电影事业正在蓬勃发展的新纪元,就连帝都的王室成员都参了电影的制作。
但问题随之而来。
帝国人的口味太奇怪了,并不符合巴扎托斯式的美学,和祂希望看到的影片相距甚远。
恰逢祂听安波利斯提到伊森和凛冬回到了学院,在这位同类的建议下,祂有了新的想法。
教育,要从孩子抓起。
毫无疑问,学院可以成为培养出优秀艺术家的温床,祂也正好从瓦波尔的谈话中听说了扩建学科的准备。
“您……您要干什么?”
瓦波尔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
巴扎托斯要来应聘邪神课程的老师?这、这不对吧?
按照他原本的构想,是希望伊森能从帝国诸如收容局这类组织请来长期和邪神信徒打交道的调查员来为学生们开设课程。
“我来应聘讲师的职位,正如我说的,这项技能对我来说还不太熟练,但以后不会对你们的精神带来太过严重的负荷。”
“可是……元素塑能师不信仰神灵。”
“我不需要信徒。”
七眼女人说道,“我需要的是一批对艺术有兴趣,有想法,有品味的年轻人。”
伊森说的没错。
随着时代变迁,文明的推进,老旧的理念势必会遭到淘汰,但本质却不会改变。
祂要把学院改造成祂的苗床,将这里染上属于旧神的烙印。
哦……
用伊森的话来讲,应该是把这里变成“巴扎托斯式艺术人才孵化基地”。
这才是符合新时代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