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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什么是筹码(2 / 2)

“这个人信不过啊,他的说话语调和方式,并非可靠之人,府主万不能与谋。”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身体语言及说话习惯,是不招人喜欢的,高尚其实不算这样的的人,但是他遇到了更有鉴别能力的李琩和韩滉。

正如很多人觉得安禄山实诚,但是高端的猎手一眼就看出,安禄山也是一名猎人。

李琩笑道:“我从第一天用他开始,就知道信不过,他起家之前太苦了,四处巴结权贵,以至于做事比较激进,有时候不择手段,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鄙夷,毕竟若是我换作他,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韩滉感叹道:“府主之容量,令人敬佩,寒门士子的弊端就在这里,没有远见卓识,一味攀登,看样子范阳之事已定,那么问题也出现了,安禄山走的太早,于我们不利啊。”

李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基哥回京,大约是在三月份,安禄山走的太早的话,万一禁军送到洛阳就折返,那么三月之前就能够回来。

今天下晌的时候,曹日昇已经派人通知了严衡,由严衡转告李琩,他已经将有人会伏击安禄山的事情呈奏华清宫,但是高将军和吴怀实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没有答复,就是答复了,如果高力士对这件事存疑,那么他会命令曹日昇继续查探,摸清楚动手的人都是来自哪里,那么没有任何命令,再加上安禄山又被急召去骊山,就说明高力士那边已经有主张了。

既然安禄山需要人手护送出京,说明华清宫并没有打算从十六卫挑人保护对方,而是在骊山,由禁军护送。

而安禄山到了那边之后,也会像今晚请求李琩帮助一样,请求基哥派人护送。

“不对劲”李琩突然皱眉道:“高尚是不是在试探我”

韩滉哈哈一笑: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从长安到华清宫,谁敢动手何况安禄山是领了旨意面圣的,左相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宾馆就在皇城,宣旨的时候肯定很多人都看到了,眼下还没有任命他为范阳节度,哪来的危险那么安禄山从长安到华清宫这一程,绝不会出事,他或许就是在试探,试探府主是否也想要他的命。”

“这个人确实厉害,他现在在做排除,来筛选敌人名单,”李琩哑然失笑。

韩滉沉思片刻后,道:“因为府主可以调动左卫和右金吾,还可以指使左领军,手中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安禄山不得不防,因为你若想让他死,他活命的可能性会非常小。”

李琩顿时哭笑不得:

“好一个高不危,他竟然敢耍我你没有看见刚才他那副失意的模样,跟个怨妇似的,安禄山怀疑我,多半也是高尚起了作用,他跟了我一段日子,还是了解我的。”

“三姓家奴,就是这样,高将军和吴怀实先后抛弃他,肯定是有原因的,”韩滉道:

“这种人最懂得左右逢源,眼下能给他切身利益的只有安禄山,而府主牵扯进了储位之争,像高尚这种人,只怕对您唯恐避之不及,我们最好展现点诚意出来,安他们的心。”

李琩果断摆手道:“没有必要,李适之和卢奂当下对我来说更为重要,我不可能因为安禄山得罪他们。”

说罢,李琩招来武庆,让他去一趟河西进奏院,通知盖擎明日点卯的时候从相府要一张调兵令,护送安禄山往华清宫。

那么如何拖延安禄山离京,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他,那就是杨玉瑶。

李琩并不知道基哥有意将人护送至范阳,因为没有先例,从来没有过禁军将大官护送到任上的先例,能送到洛阳,这已经非常器重了。

那么怎么才能见到杨玉瑶,这就比较困难了,因为这件事最好是面谈,派人传话不合适。

想来想去,李琩还是抛弃了这个念头,与其让杨玉瑶拖住安禄山,不如让李林甫拖住任命的时间

隋王宅的亲卫队,从李琩出嗣到现在,就没有换过人,之所以没换,并不是因为他们可靠,恰恰相反,因为不可靠,才不敢换。

除了十几人是绝对心腹之外,其他人背地里与宫里有没有联系,李琩一直嘱咐妻子郭淑在暗中监视,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也许他们身上并没有监视自己的任务,但是李琩要当做有去对待。

而他在隋王宅真正信得过的,是李无伤带出来的那帮奴婢,其中有些是老人,有些是扩府之后买来的。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够贱够穷。

那么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利用来做大事。

后来吴怀实借着韦妮儿生子的机会,又送进来一些奴婢,那个时候李琩才逐渐确信,他从前那帮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了,不排除吴怀实在耍诈。

内侍严衡和王卓,在郭淑的感化下,如今视王府为家,已经成为靠的住的奴仆,那么那些侍卫,多半也是归心的,但是指望这些人干票大的,不切实际。

好在管家张井和李无伤在李琩的吩咐下,早已对宅内一些值得信赖的奴仆,私下里做了一些基础的训练,指望他们正面硬刚,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偷袭,应该不成问题。

谁会去防范一个没有武装的护院家丁呢

达奚盈盈给李琩搞来过四十架擘张弩,这玩意非常小巧,乃近身刺杀之最大杀器,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足够近就可以了。

李琩都交给李无伤,由李无伤来训练这帮人。

翌日,李琩打算前往平康坊南曲,正好见到了取得调兵令的盖擎,嘱咐对方一番后,他便去见了达奚盈盈。

如今的达奚,因为恶钱的事情,被李林甫当头驴在使唤,与薛和霑、第五琦、刘晏等人,组成了强大的右相府财政班底,从她头里过的钱,是个天文数字,他们这帮人加上李林甫的幕僚,几乎相当于大唐财政的背后操盘手,极为重要。

达奚盈盈的宅内,薛和霑带着几个人也在这里,因为他们在商量今年年初各地的赋税总量,大概会是多少,又该如何分配。

李琩要做事情,是不会瞒着薛和霑的,这个人属于是他的半个娘家人,也许在有些事情上不会支持李琩,如果是夺位,那是会拼尽全力的。

“今年的赋税贡品,因运河改道,不得不转陆路走驰道,这条线,是你们在管着”李琩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薛和霑和达奚盈盈对视一眼,将手下都驱离出去,随后道:

“隋王要做什么”

李琩双目一眯,在二人脸上审视一遍后,道:

“圣人回京之前,会肃清驰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堵一堵。”

薛和霑与达奚同时剧震,不能置信的看向李琩。

你开什么玩笑,谁特么敢堵禁军你想干什么

李琩面对两人震惊的眼神,解释道:

“太子与皇甫必有预谋,皇甫可能会袭驾,但是从何处突袭,摸不准,我想给他创造一个机会,让他从南面的驰道进来,等到事实既定,可借机除掉太子。”

如果皇甫动手,三条道路,选择南边驰道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以北的御道已经不适合商队通行了,路况不太好,也是羽林军的主要行军路线,中央官道就不必说了,主力方向,那么南边的驰道,自然是最合适的。

但是八十里驰道,找一个突破口也不容易,而李琩的意思,就是在禁军回京的时刻,与不知情的商队撞上,造成交通堵塞,给皇甫创造机会。

“你先等等,让我缓一缓,”薛和霑是完全懵逼的,刚才还聊着财政的事情,转眼就谈论诛杀太子,这特么转折也太大了。

李琩的这个计策,他和达奚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事后被追究起来,他俩扛不住这个罪名啊,必然是杀头,没有第二个结果。

圣人移仗和返京,三条道都是不准任何人通行的,这是死规矩,如果他故意操作商队将禁军给堵在路上,这尼玛不出事是他一个人死,出了事,跟他有关系的都得死。

风险太大了,收益却非常模糊。

达奚盈盈看了一眼挣扎的薛和霑,面无表情朝李琩道:

“你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李琩坦诚道。

薛和霑又是一愣,你特么在打没把握的仗啊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李琩双手一摊,笑道:“我要是说有把握,那是在骗你们,干这种事,谁知道半中间会发生什么呢只能是随机应变。”

达奚盈盈眉头紧锁,沉默一阵后直接道:

“那你最好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我这次陪你,死便死了,总好过天天处理这堆烂账。”

薛和霑目瞪口呆,因为他听出了达奚盈盈的意思,什么叫一不做二不休呢那就是圣人和太子全都死。

他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李琩是要将皇甫放进去杀圣人,然后他再诛杀太子,皇甫如果杀不成,李琩依然可以功成身退,若是杀了,他甚至可以直接登基。

这样看来,收益就不模糊了。

挣扎半晌后,薛和霑猛一咬牙,道:

“我要确信皇甫会动手,才会帮忙,如果皇甫没有这个念头,我绝对不会帮。”

“你这不是废话嘛,皇甫若是没动静,我也不敢动啊,”李琩笑道。

薛和霑顿时骂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李琩耸了耸肩:

“搏一搏嘛,当年你阿爷选对了,就看你这次会不会选错。”

薛和霑嘴角抽搐:“别告诉李林甫,也不要跟明堂说,仅限咱们三个知道,将来若是事败,少死几个就不算亏。”

“你这个账算的好,”李琩点了点头,抬起双臂握拳道:

“如果赢了,筹码翻倍。”

达奚盈盈诧异道:“什么是筹码”

“赌注!”李琩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