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难河两岸尸横遍野,残破的鞑靼旗帜在风中翻卷。断矛折戟散落如秋草,伤兵的哀嚎与战马悲鸣交织成一片。
郑亨正指挥军士救治伤员,刘江提着染血的青铜盾牌快步走来:娘娘,此乃本雅失里盾牌,背面刻着狼头图腾。
我接过盾牌,凹凸的狼首在暮色中狰狞如活物。
正欲细看,忽闻身后传来马蹄声。转头望去,朱棣身披玄甲,披风在风中鼓荡如云。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近,目光落在我渗血的玄铁甲上:莲儿,伤得如何?
父皇...我欲行礼,却被朱棣一把扶住:战场上莫讲虚礼。刘江,速传军医!
他蹙眉盯着我肋下伤口,语气凝重:此战虽胜,但本雅失里逃窜,恐为后患。
谭广攥着长刀跪地请命:陛下,末将愿率轻骑追击残寇!
朱棣摇头:不可。草原地广人稀,贸然深入恐中埋伏。且本雅失里仅剩七骑,逃不远。
传令下去,沿河设卡,封锁各要道!本雅失里已不足为惧,阿鲁台的犹豫才是破局良机。
他转身望向残破的鞑靼旗帜,忽下令传令三军,今夜休整,明日卯时拔营东进,直取飞云壑!
我望着河岸边堆积的尸骸。伤兵的哀嚎声渐渐被风声吞没,战马在暮色中低鸣,蹄铁踏过血泥发出沉闷声响。
本雅失里的残旗在风中翻卷,狼头图腾正对着东方——阿鲁台的营地。
夜色渐浓时,刘江带着军医匆匆赶来。我褪下玄铁甲,肋下伤口深可见骨,军医的手颤抖着敷药包扎。
朱棣始终立在帐外,披风被夜风鼓得猎猎作响。
此战虽胜,但折损三万余将士。他忽然转身,金龙纹在火把下明灭不定,神机营炮弩损耗过半,郑亨的右翼军几乎全灭...莲儿,朕的北伐,真的对吗?
我包扎伤口的手指顿住,赵毅的暗卫还在飞云壑外潜伏。五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绵延数十里,每具尸体都要用火油焚烧以防瘟疫。
父皇。我重新穿上染血的战甲,儿臣记得您说过,这天下,终要都姓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朱棣沉默片刻,忽而大笑:好!明日破晓,直捣黄龙!
帐外传来急促马蹄声。梁福满身血污冲进帐中:启禀陛下,锦衣卫传回消息,鞑靼斥候在东南方向发现瓦剌骑兵踪迹!
瓦剌?朱棣瞳孔骤缩,可辨人数?
约百骑左右,正向本雅失里溃逃方向而去!
传令谭广,率三千骁骑截杀!朱棣摩挲着腰间佩剑,本雅失里若落入瓦剌手中,便是后患无穷。
谭广领命而去,帐外顿时响起甲胄碰撞声。我望向东南方渐起的尘烟,心中忽生不安。瓦剌首领马哈木素与鞑靼有隙,若本雅失里落其手中...
父皇,儿臣愿率神机营火炮支援。我起身请命,玄铁甲上的血迹已干涸成暗红。
不可。朱棣按住我肩头,明日你需和朕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