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兰秀说:“我今日总是心慌意乱的,觉得不见到你不安心,就先一步过来了,他们马术不如我,没跟上。”
“那风叔呢?”
风兰秀笑了声:“他啊,这会儿估计还在爬山吧。”
她特意让风云跟着谢珩,到了山脚下,谢珩见情况不对,带着影卫用轻功上山,不过须臾便到,而风云又没有习过内功,只能自己摸黑爬上来了。
好在月光照着,也不是完全的黑,能看得清台阶。
影四放下苦念后,便出去了,除了荼凌受伤昏迷以外,其他影卫都还在苦战,他也不能缩在里头。
天子影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谢珩的影卫,他们配合着,围困玄幽。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玄幽顿时抬头,时间到了,七星连珠已成,一片乌云飘来,挡住了惨白的月亮,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玄幽心中一慌,内力朝着四周震去,将围着他的影卫全数击落。
仅有谢珩还被他捏着剑,架在身前。
“你的功夫还是我教的,你想杀我,还差得远!”
谢珩嘴角溢出一道血痕:“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玄幽轻笑了声,似嘲弄一般,他骤然发力,将谢珩拽到近身,随即一掌推出,打在他的心口处,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谢珩非但不躲,反而挺起胸膛迎了上去。
玄幽顿觉不妙,但也来不及收掌,实打实的按了上去,刹那间,谢珩胸口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毒针,全数扎在了玄幽的手掌上。
谢珩顺着他的掌风力道,掠身后退而去,最终落在灵云寺的墙角。
这一掌玄幽没讨到好处,谢珩接得也不轻松,但好在并未伤及命脉。
青黑色顺着玄幽的手掌向上蔓延,他顿时一怒,想要强行运功,却突然感觉内力一滞,他从空中跌落下来,砸到了苦念留下的那一滩血迹上。
“卑鄙!”
谢珩撑着剑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要说卑鄙,又怎么比得过你老人家,处心积虑,害人害己。”
影卫尽数归位,守在谢珩两侧,剑尖齐齐指向玄幽。
寒风呼呼吹着,蔽月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一汪柔和的月光,北极星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又恢复了耀眼的光芒,为凡间众生指引方向。
七星位置偏移,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它们下一次相遇,是在一百年后。
玄幽顿时卸了心力,一切都没了,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招。
莫非这就是天命?
玄幽呆呆地看着夜空,繁星点点,预示着晴天的到来,可他再也等不来春日的暖阳。
谢珩持剑走向他,剑尖不停地颤抖着,他问道:“当年我身中忘情蛊,这其中可有你的授意?”
玄幽目光轻颤,半晌才笑了声:“不错,是我、是我暗示顾皇后,你命中有一情劫,于性命有损,她也是天真,立刻就想到了寡心蛊哈哈哈……”
谢珩目眶通红地问:“是你换做忘情蛊的?”
“还真不是我,只是她自己是个半吊子,误以为那是削弱人七情六欲的寡心蛊罢了。”玄幽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谢珩啊谢珩,真要论起杀母仇人,怎么会是我呢,你怎么不问问她手里的蛊是哪里来的?”
谢珩闭上眼睛仰头:“若不是你蓄意欺骗暗示,她又正值伤怀之际,怎么可能受你蒙骗!”
玄幽忽然叹息一声:“那便是我的错吧,不挣扎了,人恒有一死,终究逃不过的。”
“归根结底,这件事但凡缺了一个条件都成不了,谢微伤她心,她吃尽情思之苦,又视你如命,偏偏手里还有令人清心寡欲的寡心蛊,你说她能不给你么?”
“所以啊,这都是命,你身负天道气运,是她没有那么强的命格,当你的母亲。”
“福气这东西,过犹不及,少则苦,多则损,帝王恩宠,薄命的人最难消受。”
玄幽那个时候,当真是觉得自己如有神助,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不成的,现在想来,也就那几年好运道吧。
他终究也只是磨刀石罢了……
谢珩泣不成声,玄幽一字一句,如刀一般,扎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