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衣说不了话,但眼睛看得见。
手术前后,这来来回回将近一周的时间,陆峋几乎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住院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亲自去办的。
更不用提,之前他为了带她回江城,跑了多少趟清市,又耗费了多少心力,安排那些专家就诊。
他说,他会无条件的爱她。
从当初在齐盛手里救出她,到现在,他从来没食言过。
从小到大,许轻衣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人好好疼爱着,保护着的。
在他身边,她好像什么也不用顾忌。
不用假装坚强,也不用强撑着,什么都靠自己一个人去做。
哪怕心里那些,连自己都过不去的小心思,也能被他轻而易举看穿。
可即便看穿,他也不会嘲笑她放不下过去,不会因为她的优柔寡断而不满。
他纵容着她做自己。
“陆——峋——”
耳边,她嘶哑的嗓音发出艰涩的音节,声音很小,但确确实实的,发出了声音。
陆峋一怔,旋即捧住她脸:“能说话了?”
她眼眶泛红,低头埋在他肩膀:“谢——谢——”
陆峋什么也没说,只紧紧地抱住她。
用力又温柔。
清醒了没多久,许轻衣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敷在伤口周围。
疼痛一点点减轻。
她困意很浓,想着是陆峋,也没睁开眼。
只是轻轻用脸颊,蹭了蹭那人手背。
便很快再次睡着。
陆庭深低眼,看着被她蹭过的手背,眼眸漆黑。
敷完药,他观察了一会儿她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便将带来的膏药放在床头柜子上。
韩婷婷到病房门口时,正好和出来的陆庭深碰上。
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他神色冷淡:“当我没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去看她,非要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
陆庭深瞥了她一眼,道:“止痛药在床头,三小时敷一次,她就不会太痛。”
说完,便提步走了。
许轻衣再醒来时,嗓子里塞了针的刺痛感缓解了很多,她试着发声,但声音很小,传到韩婷婷耳朵里,成了断断续续的音节。
韩婷婷俯身,凑近她:“什么?”
许轻衣:“陆——峋——”
“陆氏有急事,他赶过去了,不过他说,天黑之前,会赶回医院。”
许轻衣垂眸,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失落。
韩婷婷注意到,愣了愣。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许轻衣因为一个男人,露出这种脆弱又充满依靠的目光。
以前的许轻衣,哪怕是喜欢陆庭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
或者准确一点——是陆庭深,从来没有给许轻衣带来过,可以让她全然放下戒备,毫无防备地展露脆弱的安全感。
韩婷婷情绪复杂地看着床头那管止痛药膏。
她本来,是想告诉许轻衣,那是陆庭深留下的。
现在看着许轻衣对陆峋的态度,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天色暗下来。
病房门从外面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