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年世兰借着斟酒的姿势,悄悄扯了扯年母的袖角,声音甜得像掺了蜜,“女儿原是想折枝梅花给您瞧的。”
年母面不改色地与邻座李夫人碰杯,另一只手在桌下狠狠拧了把女儿的手背:“再狡辩,回去就让你抄《论语》。”
年世兰吃痛,只得埋头扒拉碗里的蟹粉酥,嗯,王府做的比天香楼更好吃!
席间觥筹交错,夫人们默契地绕开主座。不是她们不尊重这位四福晋,只是人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搭理人。
宴席将散时,隔壁院落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年世兰手中的茶盏一晃,险些泼湿了新裁的裙裾。
“诸位见谅。”宜修侧耳听管家低语几句,忽然掩唇轻笑,从容起身,“王爷正与诸位阿哥切磋武艺,动静大了些。李管家,把窖藏的梨花白取两坛送去。”
听到还有其他阿哥,在场的夫人脸色都有些变化。年世兰则是想到了刚才梅林遇到的那人:他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应该也是王爷得兄弟吧。
*
年母拧着年世兰耳朵的力道,足让院里的老梅树都抖了三抖。
“《论语》抄不完不许出院子!”
年父捧着茶盏在廊下踱步,几次想开口求情,却被夫人一记眼刀钉在原地。最后只得讪讪地往女儿怀里塞了包松子糖,灰溜溜跟着夫人走了。
此后一月,年世兰的窗棂成了画框,框住四四方方一块蓝天。她恹恹地抄着书,墨汁晕染了纸页也不管。颂芝说朱雀街新开了家脂粉铺子,她连眼皮都懒得抬,要以前,她早就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了。
这日晌午,颂芝突然神秘兮兮地抱着个锦盒进来。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却用金线绣满缠枝梅纹,锁扣处还嵌着粒灰绿色猫眼石。
“管家刚送来的,说是有人送到门房,点名给小姐你的。”颂芝把盒子往案几上一放,“奴婢掂着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二哥送的?”年世兰疑惑地歪着头,“可二哥向来都是直接差人送家书,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说着,年世兰掀开盒盖——
“啪嗒。”
一颗圆润的珍珠率先滚落出来,在案几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她未抄完的书本上。
盒中放着支金簪正是她那日遗失的。缠丝玛瑙雕琢的芍药依旧灼灼如生,只是花蕊处本该嵌着珍珠的地方,换成了一枚枚金绿色的猫眼石,随着光线流转竟变幻出深浅不一的纹路。
“小姐,”颂芝抖着手去摸簪子,发现盒底还有张对折的薛涛笺,连忙拿起来。
年世兰展开一看,雪白笺纸上寥寥数语:梅林一晤,物归原主。
“这……这……”颂芝急得直揪帕子,“要告诉夫人吗?”
“不许说!”
几乎是颂芝话落,年世兰便急切的开口,颂芝被她吓了一跳,“额娘若知道这事儿,怕是又要罚我。横竖簪子已经回来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年世兰推着颂芝离开,心脏仍旧砰砰作响。她看着金簪,迟疑的的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