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歇,”他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这条路走不通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不能把之前的所有都付之一炬,只为了仇恨,活下去的人要替死去的人背负着很多,我们要活下去,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每一个人,你师娘不希望你和徐荣去为了这种事情丧命。”
帐外的风突然停了,烛火稳定下来,映照着卫子歇年轻而坚毅的面容。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信上的火漆印已经拆开。
“先生请看。”他双手捧着信笺,“徐荣已经在南瘴招募死士了,您放心,做的很隐蔽。”
“你们,”他的声音沙哑,“什么时候开始的?”
卫子歇深深一揖:“自师娘遇害那日起。我们绝不相信元孝文的那套说辞。”他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先生,这不是为了仇恨,是为了那些还活着的百姓。您希望临仙的惨状再一次发生吗!”
他当然不希望,他记得很清楚,整个临仙曾经把命都托付在了他手上,可是临仙却被元孝文放弃,成了一颗弃子,三万户人无家可归。
如今雅安城中有着曾经临仙和玉鼓的流民,他们没了曾经的田宅,只能寄居在雅安城中。
“别说下去了,我还要想想。”
卫子歇看到温北君的表情,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开口,拱了拱手,退出了营帐。
玉琅子进帐时与一旁的卫子歇擦肩而过,发现这个喜欢穿白衣的年轻县令眼角还挂着泪痕。
“这是怎么了,打了胜仗怎么还哭了。”
玉琅子笑着说道,可他分明看见温北君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北君?”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方才的笑意,“我带了…”
“把帘子放下。”温北君的声音冷得像淮河的水,“进来说话。”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玉琅子这才注意到案几上摊开的密信,火漆印已经被掰成两半,那是徐荣特有的印记。
“看来,”他慢慢放下手中的酒壶,“我来得不是时候。”
“你没有参与吧。”
玉琅子知道温北君在问什么,他在怀疑这一切都出自自己之手。
“怎么可能参与,那都是你的学生,而且整个淮河战事,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
温北君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不是玉琅子的谋划,玉琅子和他一样,都在忍而已。
“琅子,你说说这些年轻人,毛都没长齐,居然想着要…”温北君扬了扬徐荣的密信,玉琅子看得清楚上面写着招募死士的事。
“这要是被逮到了,可是灭九族的罪过啊,我这个做老师的,怎么能看着他们走这样一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