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都没什么紧要,唯独有件事,需要烦请政老爷。”王信记得提督朱伟的提醒,昨日大军凯旋,他们诸将一起进宫到内阁,忙碌了大半日,今天一有空就赶来。
“何事”
“听提督朱伟提起过右路总兵程宏,说此人背后来头不小。”
贾政一开始不在意,慢慢的手僵下来,把茶杯缓缓放回桌面,竟然沉思了起来,王信见状也纳闷,耐着性子等待。
过了一会。
贾政哑然道:“以前倒是听闻过一些消息,可你也知道京城人多眼杂,消息五八门,真真假假,假多真少,难以当真,所以有些事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东军提督朱伟他能如此慎重,看来是真的了。”
最怕的是未知,只要搞清楚,有了防备,自己就不怕。
现在贾政明显知道,王信反而不急了,笑道:“看样子来头应该不小。”
“何止是不小,你可知道忠顺亲王”贾政问道。
自己当然知道忠顺亲王。
日后还会因为忠顺亲王的事,你差点把贾宝玉给打死,知道归知道,王信摇了摇头。
贾政喝了口茶,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喝完了茶,润了嗓子,贾政开慢条斯理的讲起原由。
大周开国四王八公。
四王是异姓王,北静郡王负责镇守大宁,如今承袭的是水溶,东安王府负责镇守辽东,如今承袭的郡王是穆莳,还有南岸郡王镇守八百大缅,西平郡王镇守亦力把里。
四王里独北静王丢了大宁,所以如今的北静郡王水溶想尽办法重回大宁,拉拢各家勋贵。
八公里两公也就是宁国府和荣国府,所谓的一门两公,公爵里最高的勋贵。
这也是太上皇当初为何打压勋贵的原因。
而且不但打压了下来,还保持了稳定,没有激起造反,温水煮青蛙,说到此处,贾政如今走文官的路,可终归是勋贵出身,也不得不叹服太上皇的手段。
然后就是九边各军镇,以及内地交通要道险要之地的军镇,例如京城门户保定府平安州设的平安州军镇,与原京营一样设节度使。
这些年太上皇的努力,许多节度使取消了,例如京营节度使,军权重归朝廷,但也无法一蹶而就,许多问题依然还在。
比如南安郡王,因为实在是远离中原,地处蛮荒,连当地土著也只认南安郡王,不认得朝廷,所以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又如东安郡王穆莳。
原本与贾府是同乡,后来镇守辽东,胡部分裂两部,一部迁移去东边,也即是东胡东迁,打了好些年的仗,这些年才消停了些,也轻易动不得。
然后是宗室。
忠顺亲王就是宗室,而且还是皇帝的亲叔叔,同样也是立国之初,分封亲王留下的势力,与四王不同,四王远在四方,亲王没有给藩地,但是给了军权。
比如原来的禁军里就有亲王,义忠老亲王一支,后来被太上皇以谋反的名义抄家砍头,这一支绝了。
说起来又是一桩复杂的旧闻。
禁军没了,京营重整,很多亲王的军权也没有了,这忠顺亲王在京营里还有些人,不过因为参与军权不深,所以才没被彻底清算,留下来装点门面。
王信恍然大悟。
这就说得通了,右路总兵程宏原来是忠顺亲王的人,这些年只捞钱,不沾军权,反而成为忠顺王的势力能保留下来的关键。
“忠顺亲王得多有钱。”王信感叹。
如此过分捞钱,捞了这么多年,忠顺亲王也不简单啊。
“有钱不提,也是个实权的亲王,又是皇帝的亲叔叔,谁也不敢得罪他,难道你与他有什么瓜葛”贾政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看到贾政的态度,王信内心就知道此事指望不上他。
“倒也没什么。”
王信没有透露。
“没有最好。”贾政边说边打量王信的神情,意有所指:“忠顺亲王名声不错,许多人与他交好,最好不要轻易得罪,否则很难善了。”
自己没想过得罪人啊。
可惜自己的盘子越来越大,总会碍着一些人的路,难道自己把自己砍瘸
所以贾政态度不错,只是能力不行,可以保住他一家,却保不住荣国府,超出了他的能力。
自己怕事,是不愿意多事。
王信皱起眉头。
忠顺亲王的身份是有点难缠。
无论他们是钻到钱眼里也好,还是另有所图也好,除非自己甘愿放弃自主,彻底投靠朱伟,去当朱伟的马仔,全营搬去本部,那么冲突就没有了。
只是朱伟这种铁公鸡的性格,却能把资源投入给自己的本部,怎么可能会允许有一营不受他控制,必然会全方位的控制在手。
当初在扬州,又或者此次南下平倭,自己都不愿轻易受人控制。
还是林如海好啊。
倒是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封信。
王信不再纠结此事。
只要腰杆子硬,万般不求人,而自己的腰杆子一向比别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