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说:“瓜尔佳福晋说,想把宝利送给荣安公主当玩具。”弘历问:“难道你要坐视一个女人藐视紫禁城的权威吗?”弘昼说:“紫禁城的权威,那不过是阿玛和皇考的一厢情愿罢了。紫禁城哪里有什么权威,你看看这几个辈份妃嫔的娘家,哪个把紫禁城放在眼里!”
这一刻,弘历觉得自己的确太小瞧了弘昼。弘历觉得自己最工心计,没想到弘昼对时局更是洞若观火。更可怕的是,弘昼拥有实实在在的强权,三万的八旗兵里总有一些是他的心腹,还有一个当朝第二富有的老丈人。
弘历完全想不出对策。弘昼说:“我是紫禁城的子孙,继承紫禁城的当家人是你。可是,如果你守不住紫禁城,我不会阻止瓜尔佳福晋把宝利票号送给荣安公主当玩具的。三哥,你是我三哥,还是我三叔,阿玛已经告诉我了。”
弘历惊呆了。弘昼接着说:“是你教养我长大的,我想我为你也做的也足够还你的恩情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公平竞争!你敢不敢和我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弘昼竟然已经知道弘历的身世了。弘昼清清楚楚地知道,单单弘历是皇考和额娘的私生子,这一条如果公诸于世,弘历连在紫禁城立足都不可能。继承紫禁城的人本来应该是他。
弘昼当面否定了弘历,弘历心里更加不安。一回紫禁城,弘历摇摇晃晃地就奔到储秀宫。回雪已经被奶娘哄睡着了,魏绵奕刚刚准备睡下。弘历跑到魏绵奕床前,一头扎进她怀里,哭起来了。
三十四岁的男人了,却这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跑到母亲怀里哭的孩子一样,抱着魏绵奕哭起来。魏绵奕问弘历怎么了,他也不肯说。魏绵奕卧室里的立钟,一刻一度地走着。弘历渐渐平静下来。
魏绵奕发现,弘历仿佛又一次陷入了对女人的恐惧。溪月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一直等着弘历去她那里。弘历却一次都没有去。弘历之前就是因为不喜欢和女人接触,才一直到三十三岁才有了孩子。
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弘历也不用担心没有继承人了。弘历一到紫禁城,就躲到储秀宫,哪一个妃嫔都不见。只有在魏绵奕身边,弘历才有一种安全感。魏绵奕不知道弘历怎么了,无论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
弘历突然流泪了:“魏绵奕,回雪不是我们的孩子,是弘昼和弟妹的。荣安公主才是我们的孩子。”魏绵奕瞪大了眼睛。魏绵奕赶紧起身换衣服。弘历拦住她:“你要干什么?“魏绵奕说:“当然是去把荣安公主抱回来。”
弘历问:“如果瓜尔佳福晋不给呢?”魏绵奕问:“她凭什么?”魏绵奕突然想到最近瓜尔佳福晋确实有点不对劲。魏绵奕说:“瓜尔佳福晋生了孩子以后,好像是对我有点抵触。”弘历说:“瓜尔佳福晋固执,不可能乖乖把孩子给我们,我们带回雪去了,她一定会把回雪也留下。”
魏绵奕说:“瓜尔佳福晋对我心存芥蒂,如果她针对孩子怎么办?”弘历说:“我也不知道。”魏绵奕问:“为什么孩子被换了?是弘昼?”弘历点点头。魏绵奕气急败坏:“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也到了夏初,既然惇妃临盆这件大事都安顿好了,也该到圆明园去消夏了。
为了庆祝荣安公主的诞生,弘历特地安排在圆明园唱了三天大戏,三天过去了,戏台子拆了,戏班子走了,弘历望着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不住地叹息。魏绵奕这个小能手又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请神容易送神难,从弘历把魏绵奕召到九州清晏殿处理奏折这一天开始,魏绵奕整日流连在九州清晏,赖着不想走,还想像去年一样独占弘历,皇后几次三番过来撵,撵走了,过不了半日,魏绵奕便又会来。
魏绵奕日日惦记着往九州清晏殿跑,却不想清颐轩会后院着火。乾隆五年六月末,清颐轩的一个粗使宫女大晚上往湖里扔东西被巡逻的侍卫给抓住了。
当值太监将东西打捞上来,原来是男人的靴子和里衣。魏绵奕正在九州清晏殿给弘历读奏折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却第一个就闻讯赶到,赏了宫女五十个耳光。
宫女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肿成了猪头,完全说不出话来。皇后又以整顿宫闱为由,命各路嬷嬷太监到各宫妃嫔住所去搜查。
结果清颐轩又出了新状况,不但搜出了陈年旧物,刻着“博尔吉吉特”的玉牌。弘历之前拉弓时碎裂的扳指也出现了,还搜出了许多魏绵奕与母家叶赫那拉氏的通信。
皇后带着这些证物和满园的妃嫔直接找到九州清晏殿。弘历刚刚批完折子,准备就寝,却听到外面喧喧攘攘的。魏绵奕还是一脸茫然。
皇后怒气冲冲,将人证,物证都带到弘历面前。已经肿成猪头的粗使宫女说不出一个字,只用血淋淋的手指着魏绵奕。
因对魏绵奕动手被贬的英嫔首先出来痛斥魏绵奕厚颜无耻。刚刚生下公主的被晋封嫔位的丽嫔又出来说应该严惩。
刚刚晋了贵人的瑃贵人又将魏绵奕和家人互通的信件拿出来,指证魏绵奕私倒宫中财物送到家里。
瑃贵人义愤填膺:“我说呢,你明明是嫔位,却整天抠抠唆唆,家里就算是讨饭一样的光景,不能贴补你,你的年俸也应该够了。多分给你几个奴才,为了省钱你都要退掉,原来不光要养一大家子,还养着野男人!”
弘历:“嘴里不干不净,来人,将瑃贵人拉下去掌嘴!”一盆冷水浇到皇后头上。婉嫔又冲锋陷阵:“皇上,令贵妃不但私盗宫中财物,而且还妄图干预皇亲国戚的婚姻大事。皇上,请看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