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刻意停顿半晌,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愤怒和委屈,“我替六郎不值!替我自己不值!枉我自负聪明,却被元五郎玩弄鼓掌之间!”
春姨娘手腕一紧。
抬眸。
她看见小娘子那黑沁沁阴森森的眸子。
“春姨娘,元六郎欠下赌债,明明都跑了!为何最后还是死在平县?那几天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元五郎又在哪里,两兄弟可曾见过?若是见过,那元五郎又跟元六郎说过什么?!”
春姨娘眼前一黑,险些栽到。
她只能死死攥着茶几一角,才能勉强站稳。
可她并非鲁莽之辈,她和贾氏斗了那么多年,绝不会被温婉三言两语挑唆,“这些…你都没有证据。”
就和贾氏怀疑温婉一样。
看似无数个巧合,但始终缺乏最关键有力的证据。
“我要证据做什么?”温婉轻笑一声,“死的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我只是怀疑,没有查询的义务。”
春姨娘胸中一滞,险些吐出一口黑血来。
温婉话糙理不糙。
温婉确实没有捉拿凶手的义务。
可如果要查,怎么查?
对了,元五郎的车夫是个突破口。
还有那周账房!
可是周账房如今身在牢狱——
春姨娘心尖一颤,脑子里突然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贾氏口口声声说温婉陷害周账房,是为了杀人灭口。可如果周账房知道元启杀害元敬,那么贾氏会不会也杀人灭口?
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春姨娘盯着温婉,眼神犹如淬了毒,“你想拿我做筏子对付贾氏——”
“我用你牵制贾氏是真,可你儿子莫名被害也是真。”
春姨娘咬住下唇。
温婉说中了。
“元六郎生前见过我,他还跟我说了一些话。”小娘子眸色灼灼,声音循循善诱,“你知道的,我最近红楼要开业,实在懒得理会贾氏这只苍蝇。只要你帮我牵制住她,给我争取一个月的时间,我便告诉你…元六郎跟我说了什么。”
春姨娘双肩颤抖,“一言为定。”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春姨娘再无心逛街,一下楼便径直上了马车。
温婉的话她不全然相信,可一桩桩一件件,这天下凑巧的事情全都到一起,很难说元启在这其中手脚干净。
元启那个人,她从来就看不上。
聪明或许有,但元启为人心黑凉薄,偏面上还能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着实令人害怕。
温婉只有一句话打动了她。
她说:元六郎生前到底有没有见过元五郎。
离平县不远的地方可有三房的私产小院,左右来回不过几日路程,只需查证元六郎死前那段时间,元五郎是否曾住在哪里便知晓真相!
温婉告别了春姨娘,坐在回去的马车里仔细盘算着。
红楼即将开张,她忙得脚不沾地,得装潢、写话本子、排练剧本做有声书、招聘女工、开发甜品、防备贾氏,以及那个一直沉默不见动作的程允章。
春姨娘或许能帮着她牵制住贾氏,给她以喘息之机。
但此事也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