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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袭红衣(1 / 2)

韦坚一倒,要账的全来了。

他拖欠的钱可是海了去了,不但有私人的,还有公家的。

虽然大家都听说,朝廷正在抄韦坚的家,给他们还账,但这并不影响这些债主依然很着急,因为他们怕钱分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没有了。

所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些人纷纷托关系走门路,希望自己的钱能早点到位,适当的赔本也是可以接受的。

欸朝廷就是希望你们有这样的心态。

首先,李林甫急调韦抱贞回京,总揽运河事宜,稳住局面,然后,零零散散的欠款被下拨出去,以安抚人心,保障工程不能停工。

至于为了对付韦坚而揽下来的天量债务,李林甫给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以及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张宥发文,朝廷暂时跟他们借点钱,这不是在商量,是命令。

朝廷借钱是非常简单的,将户部账上该给你的钱,挪用走,这就是借了,又或者,朝廷以这两个大区的名义,向民间借贷,然后他们俩去还。

大唐施行的是国家财政垄断,没有户部批文,各地的大仓是不能随便打开的,归中枢直管。

李林甫要应急,短时间内只能用这个办法了,而他也知道,章仇和张宥在收到公文后,一定会在背地里骂娘。

韦坚的风波依然没有过去,偃月堂内气氛凝重。

虽然很多与李林甫为敌的人都看出,韦坚是下了一步臭棋,所以被李林甫抓住把柄一举干掉,但是他们多少也是有些心悸的。

太子妃的亲哥哥,京兆尹,就这么被贬了,李林甫确实太厉害了。

所以与李林甫对着干的,最近消停了不少,王鉷更是殷勤的不得了,但凡李林甫说的话,他都要开口吹捧一番。

“圣人旨意,左相兼任京兆尹,御史台交给王鉷兼任,”李林甫笑呵呵的朝两人道:

“恭贺二位了。”

李适之嘴角一抽,心知韦坚完蛋,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御史大夫换京兆尹,怎么看都不合适,王鉷是捡了便宜了,而他则是吃了大亏。

但既然是圣人旨意,他也无话可说。

“我一定会为圣人,右相,管好御史台,绝不出任何纰漏,”王鉷笑呵呵道。

李林甫摆手道:

“虽然是老夫举荐了你,但御史台,你是为圣人执掌,不要说错了话。”

“是是是,”王鉷揖手笑道,他那句话不过是在暗示李林甫,我虽然是御史大夫了,但是今后台内的事情,还是要请你做主的,这是讨好的态度,也是献忠的诚意。

至于李林甫举荐他,那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圣人当时直接来了句:王鉷合适否

难道李林甫还能说不合适吗自然满口应承,还称赞了王鉷几句。

由此可见,王鉷通过杨玉瑶的门路,在圣人那边已经收获了很大的信任。

这个杨三娘,老是掣我的肘。

“裴公致仕,已获圣人准允,兵部今后,就要辛劳敦复了,”李林甫看向裴敦复道。

裴敦复微微点头:“圣人恩重,不敢辞劳。”

三项新的人事任命,只有李适之这边,李林甫是满意的,剩下两个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王鉷靠不住,蛇鼠两端,但其人确有才华,属于是被迫使用。

至于裴敦复,这个人更特么得提防着点,要不是因为他老婆支持李琩,李林甫是真的不想用他。

干掉韦坚之后的兴奋,也因这两个人的冒头而大打折扣,裴耀卿如果不走,他会更加从容。

可惜了李林甫内心一叹,看向严挺之道:

“李齐物接手河南尹,朝廷这边需要派一个人辅佐,挺之认为,谁比较合适”

严挺之不假思索道:“我举荐隋王属官严迪,此人为开元十四年丙寅科状元及第,值得一用。”

“呵呵”刑部崔翘忍不住笑出了声,顿时吸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李林甫皱眉道:“你笑什么觉得可笑”

“没什么,”崔翘道:“举贤不避亲嘛。”

“就这么办!”李林甫冷哼一声,看向中书侍郎韦陟道:

“任命其为都水使者,让他去洛阳吧。”

都水使者,是一个使职名,正五品上,临时性质的,隶属于都水监,一般都是朝廷派遣至各地,专管漕运水利事宜的负责人,归中枢直接管辖。

其实就是派个人监视李齐物,毕竟这小子眼下权力大了,权力使人膨胀,鬼知道他又会从中贪多少。

贪污在大唐的官员中,非常常见,因为获取的方式太简单了,尤其是做为主官,大手一挥,就能将一笔账划掉,然后装进自己腰包,再给

所以贪污,在很多大唐官员心中,属于是正常收入

少阳院,韦妃几次要往外闯,打算学着李泌跪在兴庆宫外,给她哥求情,但是都被太子给拦住了。

李亨本来就心情极差,此时也没有什么耐心,直接令人将妻子锁在房间里,不准她出来。

自打韦坚出事之后,他的少阳院就变得非常冷清,这样的敏感时期,谁也不敢来了,王忠嗣也一样。

而李亨,也没胆子将他们叫来。

“太子妃的仪态还是要顾及的,太子应耐心劝导,而不是圈禁门庭,”李泌好心劝说道。

正妻是有威仪的,任何人家里,都没见过丈夫关押妻子的,因为妻子在家里是二把手,你这样对她,会使得她在下人面前威严尽丧,不利于管理内务。

“都是她那个哥哥惹的祸,孤要他联络王忠嗣,但没让他那么大张旗鼓,”李亨埋怨道:

“如今搞得天下皆知,牵连王忠嗣不说,孤这里也被他害苦了。”

如今的他,在李泌的多番开解下,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问题的根源所在,那就是不能交构王忠嗣。

所以他将问题归咎于韦坚不够谨慎,被人家抓到他与王忠嗣勾结的证据。

他也不想想,单是在少阳院,韦、王就见过三次,而且都是他主导的。

李泌如今也习惯了这位太子日常推卸责任,好像过错都在别人身上,他一点错都没有。

“太子妃喊叫的声音,周围都能听到,影响极坏,而且长此以往,恐太子妃自伤,还请太子将锁打开,耐心规劝,”李泌道。

李亨叹息一声:“没用的,劝不了的,她与韦坚兄妹情深,发生这样的事,父皇明摆着不会见任何人,她去闹,只会让孤更加难堪。”

“让太子妃去见见韦京尹,长源笃信,韦京尹定然会安抚好的,”李泌道。

是的,李泌非常清楚人家的兄妹感情,事情发展到如今,韦坚自知绝无扭转可能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再出事,必然会尽心规劝,而太子妃呢,又特别敬重自己的哥哥,所以韦坚来劝,是不二人选。

“让李静忠放人吧,你们盯紧点,别让她乱来,但有异样,立即带回来,”李亨烦躁的撂下这句话之后,继续在院子里长吁短叹。

李泌劝过很多次,希望太子不要总是叹气,因为按照道家的说法,叹气会赶走自己的气运,会引来一些不顺和倒霉的事情,局势又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怎么就这么消沉呢

韦妃被放出来的一瞬间,李静忠和李泌一人挨了一巴掌,接着,韦妃便疯了一般的拎着裙摆,蓬头垢面的朝着府门方向跑去。

她可以不顾一切,什么都不顾,也要拼力保全自己的兄弟。

她在意的并不是韦坚倒台,家族失势,她只在意自己的兄弟。

她在前面跑,李泌在后面跟着跑:

“韦京尹就要被勒令离京了,难道太子妃不想再见自己的兄长一面吗”

韦妃顿时停步,头也不回,语气冰冷道:

“出了事情,过错全都让我阿兄一个人背负,你们真的是好盘算啊,王忠嗣为什么就可以毫发无损,长源,你告诉本宫。”

“一切的答案,都在韦京尹那里,请太子妃回府更衣,长源会与您一起去见韦京尹,”李泌躬身道。

韦妃笑了,那是对所有事物都感到绝望的无奈,眼神没有丝毫光彩,脸色惨白,毫无生息,还有一丝狰狞。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打算救本宫的兄长,却还想要妄想以兄长来安抚本宫,李泌,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李泌目瞪口呆。

接着,只见韦妃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随后从门口的侍卫腰间拔出一柄横刀,眼神坚定道:

“谁敢拦阻本宫,定斩不饶!”

说罢,韦妃一袭红衣,手提利刃,朝着兴庆宫南坊门方向而去,她要去兴庆宫。

她很清楚,只有那个人,才能赦免兄长。

“太子妃,您不能”坊门口的一名坊吏见到韦妃大失仪态,赶忙上前拦阻,话没说完,便被一刀砍在了脖子上。

这一刻的太子妃,无人可挡,即使是吴怀实,也没胆子拦了。

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曹日昇,以及周边卫府,赶忙肃清沿路街道,以布帛遮挡住太子妃的身影,一路小跑跟随,避免任何人看到这一场景。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拦阻,因为太子妃是储妃,大唐未来的皇后。

兴庆宫方向,早已大门紧闭。

韦妃抵达之后,举刀指向城门上方的门楼,口中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