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站在灵堂中央,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望着王贵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珍珠锦囊。
“吴管家,”知画拽着他的衣袖,声音哽咽,“夫人待我们恩重如山,难道就这样…”
“闭嘴!”吴泽突然暴喝,吓得知画一个激灵。他随即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不想说?但将军现在正与霍休对峙,若此时得知夫人死讯…”他喉结滚动,声音几不可闻,“会出大事的。”
知画倔强地抬头:“可夫人分明是被…”
“我知道!”吴泽一拳砸在廊柱上,指节渗出血丝,“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我亲眼看见影卫进了内院!我都差点丧命在影卫手中”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前狰狞的刀疤,“你看好了!我这满身刀疤,都是今年的暗杀中落下的,将军不能再和元孝文对下去了,我们对不过!他是皇帝,我们不能走上反贼那条路,小姐还在,我们要替小姐考虑,不能让将军走上谋反的那条路!”
吴泽的声音在灵堂里回荡,带着几分嘶哑与绝望。他死死攥着知画的肩膀,指节发白,仿佛要将她捏碎。
“你以为我不想报仇?”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可你看看这满朝上下,谁敢违逆元孝文?谁敢?”
知画被他攥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可夫人她……”
“夫人已经死了!”吴泽猛地打断她,声音颤抖,“可小姐还活着!将军若反,第一个死的就是大小姐!二小姐还在襁褓中,她若是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姐姐,靠谁活着?靠你吗?还是靠我!”
他松开知画,踉跄后退一步,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全是冷汗。
“你以为我不想让将军知道真相?可你知道元孝文的手段吗?”他低笑一声,眼底尽是寒意,“他会让将军亲眼看着小姐死在他面前,再让他活着受尽折磨!”
知画浑身一颤,终于明白了吴泽的恐惧。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她声音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吴泽沉默良久,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她。
“这是夫人留给将军的最后一封信,我偷偷藏下的。”他声音沙哑,“等将军凯旋,我会亲手交给他。”
知画接过信,指尖触到信纸的瞬间,仿佛感受到一股温热,像是夫人临终前最后的温度。
“可若将军问起夫人的死因呢?”
“那就告诉他,夫人是被嬴昭恼羞成怒所杀,嬴昭已经伏法。”吴泽闭了闭眼,声音冷硬,“至于真相,等小姐长大,等将军权倾朝野,等元孝文再也动不了我们的时候——”
他睁开眼,眸中杀意凛然。
“我会亲手,把那些人的脑袋,一个一个,送到将军面前。”
灵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吴泽迅速将信笺收回袖中。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吴管家!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来宣读圣旨。”
吴泽与知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他记得王贵刚刚才从温府离去,怎么又来了一个宣旨的太监。
他们只能应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灵堂内回荡,“温夫人贤良淑德,追封一品诰命夫人,准以亲王礼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