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保持着撩帐子的姿势,怔怔地盯着那张沉睡的脸,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她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祁让的替身,脸上是不是戴了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想看看是不是真能揭下一张皮。
祁让突然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晚余猛地收回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祁让对上她惊恐的目光,神情极为不悦:“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鼻音很重,简直和祁望的声音一模一样。
晚余吞了下口水,颤声道:“嫔妾刚从撷芳殿回来,想和皇上说一说晋王的情况,小福子说皇上病了,嫔妾就,就想摸一摸看皇上发不发烧。”
“呵!”祁让冷嗤一声,“你会怕朕发烧?你是怕朕烧不死吧?”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一出来,晚余就确信他是祁让无疑。
可是,他是祁让,撷芳殿那个又是谁呢?
就算祁让能赶在她前面回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又换了一身衣裳,还脸不红气不喘睡得这样安静吧?
“看够了没有?”祁让冷冷道,“你先回去吧,朕精神不济,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都到了这个份上,晚余哪里肯轻易离开,想了想,硬着头皮道:“皇上圣躬违和,就让嫔妾留下来照顾您吧!”
祁让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怪物,似乎不敢相信她会主动要求留下来。
“不必了,朕不需要一个虚情假意的人来照顾!”他最终冷冷拒绝了她的请求,直接扬声向外面喊道,“小福子,安排人送江美人回去!”
“是!”小福子在外面应了一声。
晚余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强行留下,只得福了福身,向他告退:“既然如此,皇上好生歇息吧,嫔妾明天再来看您。”
祁让不声不响,躺在床上,漠然看着她离开。
晚余出了门,小福子已经叫了一个小太监在外面等着她。
见她出来,还体贴地嘱咐了一句:“天黑路滑,小主要当心。”
晚余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小福子,你从来都不骗我的,皇上晚膳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吗?”
“对呀,皇上用过晚膳就睡下了。”小福子很认真地回答,又问她,“小主问这个做什么?”
晚余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就敷衍道:“没什么,我走了,你好生伺候着。”
小福子应是,躬身送她离开。
晚余走了两步,突又转头问他:“你师父和胡二总管呢?”
“他们呀,他们今晚都不当值,早就睡了。”小福子回道。
晚余再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回去再说。
她刚刚没有从祁让身上看出任何破绽,除了祁让也染了风寒这件事。
祁让白天确实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染上风寒也属正常。
可是一个染了风寒早早就睡下的病人,睡到半夜突然发现有人在他床前,那个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
他会不会从她一进门,就知道她来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是在等着她来,好问出那一句话?
祁望到底是不是祁让假扮的?
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和沈长安的事?
如果是,那真正的祁望去哪了?
莫非他根本就不在撷芳殿?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人间了?